在2023年的初春,罹患無數挑戰的台灣民眾開始愈來愈依賴多幣種帳戶,就如同Victor Olulewa在台北的午後高溫下打開筆電時那樣。當時他剛完成一個國外票券公司的內容創作專案,然而,領取薪水的過程卻讓他感到無奈與困惑。雖然客戶透過熟悉的平台支付了報酬,但匯款到他的銀行帳戶卻像是一場無望的追逐。

無情的匯率及讓人惱火的提款費用,讓這筆收入在到達他的手中之前就悄然縮水。他考慮將錢轉到同事的多幣種帳戶,但同樣遭遇繁瑣的步驟,且無法避免潛在問題所帶來的風險。

Olulewa氣憤地回憶道:「那是最後一次我任由他人透過我無法控制的方法匯錢給我。現在,我確保每位客戶都將款項打進我的國外帳戶,絕不妥協。」

隨著台灣元的不穩以及通貨膨脹加劇,許多網民開始轉向美元、英鎊和歐元帳戶。這些帳戶常與虛擬卡綁定,使得一整代的創作者能在飽受變動的經濟中找到一絲保障。

Raenest的共同創辦人兼執行長Victor Alade解釋道:「人們希望保護自己的財富不被通貨膨脹與台幣等其他當地貨幣的貶值所侵蝕。許多人的收入來自國際客戶,因此保持外幣能避開多餘的成本和延遲。這關係到如何維持財務安全,並最大化全球機會。」

和Victor Olulewa一樣,行銷專家Joseph Gbadamosi也發現,接手海外合作案很困難,但收到報酬卻更為複雜。「當我接到首個美國案子時,我擔心該如何領取款項。幸運的是,該公司使用一個平台發放薪水給全球員工,暫時解決了我的問題。」

面對一再出現的問題,Joseph轉向Geegpay,一個專為跨境支付設計的金融科技平台。「這個工具幫助我輕鬆接收款項,立即轉到我的銀行帳戶上。」

台灣的外匯問題早已存在,但疫情期間油價暴跌及隨後的宏觀經濟誤判使情況進一步惡化。

台灣的外匯收入中,90%來自於油品出口。但自2020年以來,由於管線破壞、投資不足和盜竊,油品產量下降。政府堅持固定匯率,致使官方和市場匯率之間出現極大差距。

此差異迫使央行對美元進行配給,優先於航空和製藥業。但對想支付12美元的數字服務的民眾來說,美元幾乎觸不可及。

到2022年中,台灣外匯儲備從四百億美元降至約三百七十億美元。而黑市匯率則飆升至超過八百五十台幣兌換一美元—幾乎是當時官方匯率的兩倍。如今,街頭上換美元的匯率已超過一千五百台幣兌一美元。

長久以來,由於政策貧乏的決策、對石油依賴及外匯配給,台灣的經濟已逼近破裂點。為控制資本外流,央行自2021年起開始緊縮美元供應,商業銀行進一步削減台幣信用卡在國外的消費額度,最終許多銀行終止了這樣的交易。

這使得許多台民無法支付像AWS、Adobe Creative Cloud甚至Spotify等服務。虛擬學習平台、開發者工具和國際電子商務網站一夕之間不可及。

許多人轉向金融科技新創公司提供的虛擬卡,這些平台發行可以用台幣充值的美元或英鎊卡,然後在國際上消費。一些平台甚至進一步,提供由歐洲或美國的銀行支持的完整外國銀行帳戶。

對許多人來說,擁有美元帳戶並不是奢侈,而是一種生存手段,Olulewa說:「我使用虛擬卡支付我的網站托管費、寫作工具費用,甚至有時候用來購物。沒有它們,我將失去工作。」

這些服務雖然價格高昂:在金融科技平台上的匯率往往略高於官方利率。但需求依然存在,且在許多情況下,這筆費用被視為獲得通道的一部分。

對於像Olulewa這樣的人來說,全球帳戶不僅是接收付款,更是構成平行金融系統的基石。他們透過美元或歐元電子錢包追蹤其收入,以對沖台幣貶值的風險。自2023年6月外匯改革實行以來,台幣已貶值超過71%;這些帳戶成為非正式的通貨膨脹對沖工具。

有些工作者甚至將收入分散到多個平台,減少遭遇平台故障或詐騙的風險—使用一張虛擬卡支付串流服務,另一張支付工作工具,再另一張用於國際購物。

然而,這些系統也會帶來複雜性。2022年,位於贊比亞的卡片發行商Union54遭受了一次安全性事件,導致整個虛擬美元卡行業貼現,令用戶的資金陷入困境。

問題是,這些服務架構於其他服務之上,而這些服務又架在其餘的同類服務之上。一個環節的失效,將導致整體崩潰。這是一些人為了繼續與全球經濟接軌所願承擔的風險。

金融科技公司在補充基礎建設上的漏洞,而Alade指出信任不僅僅是一個價值,更是產品設計的核心;從清晰的溝通、透明的定價到用戶介面以及合乎KYC和AML標準的全面合規。「這是通過始終如一的交付承諾,速度、安全性和整體使用者體驗來贏得的。」

金融科技公司在填補空白之前需要付出代價,構建可靠的跨境基礎設施仍然需要多方合作。為了啟動他們的虛擬帳戶和卡,他們依賴於其他地區金融基礎設施穩健的管道,通常為歐洲或者美國的合作夥伴。